生煎之于姑蘇人,相當于空氣和水那般常見與重要,其與絲綢、園林和工藝,并列為蘇州四大文化支柱,在城內自然是遍地開花。不過能在工作日下午還依然客流滿盈的生煎店,蘇州僅啞巴生煎獨一家。
在生煎的江湖里,從發酵到煎制,從外皮到內餡,幾乎每一步都有分歧,各類派系吵得不可開交。斗爭最激烈的兩個陣營即是清水生煎和混水生煎,前者汁水不多,都來自肉餡本身,好肉才出得了香肉汁;后者加了皮凍,湯汁豐盈,吃時稍不留神便會噴射出滾燙油花。面團發酵類型分為三種,全發酵的面團經過兩次醒發,口感厚而松軟,近似包子,但較易將汁水全部吸走,因此通常搭配清水肉餡;半發酵只醒發一次,厚度適中,較為松軟,煎熟后內皮有小孔但不多,因此能吸收部分湯汁,但又能兜住湯汁,常見的混水生煎都是用半發酵的皮子;不發酵則是完全不用醒發,揉面后直接搟皮包餡,口感較韌和薄,對于部分一味追求皮薄餡大的商家來說比較討喜,但是形態可能不夠飽滿。相對來說,半發酵是蘇州最常見的發酵方式。沈宏非先生所描述的“不僅可啜,可吸,而且多到可飲,甚至可噴,可射”,就是指半發酵混水生煎,啞巴生煎也屬于此種做法。啞巴生煎的皮面較同類產品更酥軟,秘訣在于其用老面發酵,當天沒用完的面團直接扔進面缸,日復一日變成富含酵母菌的面肥。無須擔心老面刺鼻的酸味,啞巴生煎另一個秘訣即是用小蘇打代替堿面,不僅能減弱酸味,其中的氫團使老面在油煎后更蓬松。
啞巴生煎店里有三只大號平底鍋,一只爐是冷鍋子,用來整齊碼放包好的饅頭(本地人喜歡將包子稱為饅頭);另外兩只爐子點著火,旺火將底部烘成淡黃色,加水煎至皮餡八分熟;之后旺火轉文火燜上五分鐘,全熟后再由文火轉旺,倒入大量明油,直到饅底焦脆燦黃,撒上蔥花和芝麻即可出鍋裝盤。吃時先咬開小口,汁水不算燙,好在足夠飽滿,可輕松將湯汁嘬盡;再咀嚼肉團,肉團甜度較高,但飽含鮮香;最后把面皮蘸醋食用,油香、酸香、芝麻香一并入喉,格外舒暢。
啞巴生煎目前有三家分店,統一定價為14元/8個,最少可點選半客(4個)。蘇安新村為總店,坐落于小區內部,店面較為陳舊簡陋,不少老蘇州人堅持認為這才是最正宗的啞巴生煎,平日客人不算多,不需排隊等位,只是停車位比較難找。臨頓路分店于2017年重新裝修,分為上下兩層,四處充滿復古民國風情,相對總店更精致整潔。不過臨頓路分店游客較多,收銀處和取生煎處都要排隊,有時甚至泡泡餛飩已經在湯中泡至稀爛,但生煎依然在排隊,若錯峰前往記得不要晚于19:00到店,彼時大多餐品都以售罄,更建議去其他兩家分店就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