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吉士是本幫菜中的大IP,在上海人的食客圈子里盛名在外,你可能沒吃過,但若想尋一家本幫餐廳過足嘴癮,不少人會脫口而出這家店。這家開在天平路上小餐館,二十余年來一直保持著傳奇色彩,其貌不揚的門面、落座后幾乎能完整聽到隔壁桌對話的間距、以及胖子們只能側身進入的廁所。但這依然擋不住無數明星和老饕推薦,以致于你需要提前一周預訂位置,才能從容吃上一餐老吉士。
實際上老吉士做的是海派家常菜,口味偏清爽,調味選材很干凈,它不在意是否濃油赤醬,是否地道正宗,客人喜歡就行,好吃即可。蟹類料理可以看出老吉士的拳拳誠意,醉蟹有兩款,熟醉蟹選用大閘蟹,整只上桌;生醉蟹最是一絕,風味加倍,足有成年男子一只手大小的膏蟹腌制入味,蟹殼朝天滿是璀璨金黃,蟹肉晶瑩膩糯,蟹黃脂膏凝潤,濃郁的腥鮮混合酒香相當惹味,食后雙手蟹味久久不散,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入味三分。蟹粉粉皮同樣經典,粉皮鋪于上層,軟薄易于入味,咀嚼卻不失韌性;扒開蟹粉,底下全是生拆蟹肉和蟹黃,沒有用咸蛋黃加水搗制的偽劣品,吃到碟底還能看到黃澄澄的蟹油,最點睛的是泡了姜末的蟹醋,帶著星點甜度,口感再爽朗不過了。蟹粉石鍋飯和蟹粉豆腐也相當出色,石鍋飯借鑒了韓國的石鍋拌飯和煲仔飯,石鍋里抹一圈豬油,放入煮熟的米飯再開火,柔和又不失鑊氣,與油光錚亮的蟹粉極為相配,再倒入鎮江陳醋,直教人回味無窮;水豆腐與蟹粉是一對絕代雙驕,豆腥味被濃郁蟹味蓋過,蟹腥味又被少許酒和姜粒中和,搭檔默契,嫩滑無比。
本幫菜中也有些許亮眼的改變。油爆河蝦中的主料來自南沙咸淡水交界,里面的梅干菜炸得松脆,又帶著微甜,與油爆蝦口感相襯;蔥烤鴉片魚頭幾乎與老吉士有著同樣響亮的名氣,三斤上海小蔥是這道菜的靈魂;制作時先將深海比目魚頭用小蔥和醬汁腌制,再用小蔥包裹魚頭,以竹片包起,入油炸熟;上桌后頗為壯觀,食用之前需撥開蔥段,外層焦香,浮油略盛,但魚頭肉質白嫩,富含膠質,口味上佳。加了花椒爆鍋的熗蝦、酸甜適口又清爽的蒜泥白菜肚絲、熱油急火猛烹卻不傷絲毫鮮甜的雞毛菜、飄著惡狠狠豬油香的醬油湯菜肉大餛飩、加了小年糕同炒的八寶辣醬,老吉士的每道菜幾乎都有著游刃有余的深厚內功和巧思。
老吉士總體水平不錯,但也并不至于像各界傳言的那般神話。紅燒肉非講究的三層五花,更不是黑毛豬兩頭烏之流,只是普通肥瘦肉,肥瘦兩廂涇渭分明,該膩的膩,該柴的柴,且透出微微肉膈氣;大小也十分不均,塊頭結實不酥綿,也沒有任何擺盤;單點價格已近百元,若要雞蛋、百葉結和筍干則需另外加錢,超過百元卻是這種品質,讓人失望。咸雞很有心地去了骨,但肉質緊實過痩,皮雖脆韌但咸度超標。菜飯調味寡淡,米飯過硬,飯不夠油,吃起來沒有噴香感。
老吉士被不少人稱為“螺螄殼里做道場”,空間逼仄,桌距過于緊湊,服務更是糟糕,完全憑心情決定服務質量,若在忙時催菜,很可能被服務員威脅退菜,等位和下單被取消也是常事。如果可以忍受糟糕的服務,老吉士當然值得專程前來賞味;但如果對服務有所要求,正在考慮是否為了美食而放棄就餐體驗,那大可不必費此周章,老吉士并非唯一或頂尖,沒必要抱著朝圣心態來對待。如果忘記預訂,可以比正常飯點稍微提前或拖后一些,比如臨近打烊錯峰就餐,等位排隊情況會樂觀很多。